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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外《日语综合教程》第五册 第八课 蘭

第八课兰草           ——竹西宽子

翻译:王志镐

列车上,挤满了穿着男式国民服和乡村女裤的人们,有站着靠着坐席的,也有将行李放在过道上坐在上面的。

酷热,已经到了太阳西斜的时刻了。

两人的座位上到处坐着三个人,憋屈地挤成一团的乘客们阴沉着脸,用扇子和团扇扇着。不住地瞅着行李架上行李的老婆婆的耳朵好像有点背,大声地向旁边的男人打听下一站到了哪里。

在窗户边与父亲面对面坐着的少年小靖,一边将看上去不那么强壮的身体压在车厢墙壁上,一边一声不响地强忍着刚开始的牙疼,可是正在这时,远处坐席传来了十分刺耳的婴儿的哭声。

在小学的最后一个暑假,跟着父亲去出席葬礼固然是好,可是没料到,乘上回程列车没过多久,就开始牙疼了。他寻思该在什么时候对父亲说出口,却顾虑到周围乘客,显得十分拘谨。

而父亲呢,一只手紧握着扇子,另一只手不时掏出胸前口袋里的手绢,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。在家时,父亲很少喊热也很少喊冷,那么父亲为什么觉得车厢里奇热难忍呢?原来是因为平时没穿惯国民服,还有列车的百叶窗一直关着。

列车正沿着内海向东行驶。

但是,由于该铁道沿线全都是军工厂,根据当局的命令,在该区域行进途中,不管多么热,乘客一律不得放下窗户的百叶窗。

身穿一看就知道十分闷热的,领口紧扣着的黄色服装,在刻意不让通风的客车里,在这段似乎被松松垮垮地蒙上眼睛似的熬过来的时间里,连父亲这样的人也感到难以忍受。

战争使对象敌国增多,连政府也提倡过简朴和节约的生活,与此相应的是,去近郊采购粮食的人逐渐增多了。眼下这个车厢里的行李架上,一半被大帆布袋占据着,将通道也堵塞了,要去厕所,连彼此轻松地站起来都做不到。

小靖从自己座位上环视周围乘客,不管是谁的脸都不好看。他想,如果自己的疼痛加重,就会加剧大家不高兴的心情。

父亲是把工厂关了去出席葬礼的。去很远的地方,因不放心特地让一个儿子陪伴着,其中一个理由是,长期以来,与已故的同行比亲戚还真诚地互相依赖,而他又特别疼爱小靖,再加上,估计在这样的时局下,带着儿子去旅行的机会也许再也不会有了。不过关于这一点,他没对小靖说,也没对他母亲说。

若干年之前,一家人也曾有过去避暑胜地逗留的日子,不过在父亲看来,要回到那种生活是再也不可能了。工厂的工人一个接一个被选去当兵,接着被送往战场。

至于工厂的规模,离不容分辩地被迫缩小的日子已经不远了,对于这一点,父亲早已充分预感到了。

父亲认为,让小靖陪伴出门,有了葬礼这个借口当然更好。因此,葬礼一结束,就去了早就预约好了的小吃店,让小靖吃他喜欢吃的清炖鸡肉。

虽说是小吃店,外面却连招牌也没挂,是与沿街住家一样的房子。因为女主人跟刚去世的男人是不一般的亲密关系,所以父亲曾好几次被带到这家店来。对于清炖鸡肉的美好回忆使他想到了小靖,明知令人为难也试着点了这道菜。与不断擦拭眼泪的女主人说了一会儿过去的往事,又说到,在当前时局下,连食品材料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弄到手,厨师也被军队拉夫去了,小店也不知能营业到什么时候,但还是备齐了这桌丰盛的酒菜。父亲只稍稍动了一下筷子,就一门心思地酌酒,一边看着小靖狼吞虎咽,似乎感到很满足。

而小靖呢,瞧着初次见面的女主人的言行举止,心想,对他人的死感到如此悲伤,一定是个好人吧。在此期间,从她那悲痛欲绝的样子,隐隐约约让他得知了那位疼爱自己的人至今不为人知的一面。

那位叔叔自己先走一步似乎还不错,可是这个女人从今往后如何生活下去呢?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,连这样重要的人的葬礼也不能出席,而是在同样的地方默默地工作着。知道了这个女人的事情,小靖感到茫然,也感到了人生的奥秘之类的东西。

在走出门庭时,小靖听到女主人对父亲说,在不太久的时间里,请务必再次来访。父亲也对女主人说,请您也坚强地生活下去。小靖想,自己现在能为女主人做的,也只有从心里表示感谢了,因此在父亲的身边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:“谢谢您!”并深深低下了头。

这座城里,所有的壕沟都静静地发出流淌着的水流声。父亲走在壕沟旁边,刚刚谢世的那个男人,现在似乎正从后面追上来,父亲一边想着也许再也不会从这里经过了,一边踏着沉重的步伐,默默地向车站方向走去。

因为父亲不做声,小靖也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。穿着鞋的父亲的走路方式,与平时穿着和服,拖着木屐的走路方式,看上去要笨拙得多。

乘上归途的列车不久,小靖的牙就开始疼了,过了很久也不见好转。不久前持续进行治疗中放进去的填充物掉了出来,使人觉得有什么纤维紧紧陷在了里面。是那种治疗半途而废而让人后悔的疼痛。

坐在对面坐席上不停地擦着汗的父亲,不知什么时候将眼睛闭了起来。由于被邻座的老人靠着,他的身子略斜着倾倒下来。小靖的周围都是面露不快的大人,任凭列车持续行进中的振动,一样摇摆着脑袋,一样紧闭着眼睛。

如论怎样忍着点吧,小靖心想。即使告诉了父亲,他也会感到不知所措吧。既没有牙签,也不会有止痛药。然而,重新环视一周,才明白醒着的人大概只有自己一个人,牙疼就越来越难以忍受了。既不能看看窗外的景色分散注意力,又不能站起来去漱口。

小靖要小心不吵醒那些似乎睡着的人们,所以不能出声,就用手指戳了戳父亲的膝盖。被惊醒的父亲张开眼睛,见小靖一只手捂着脸颊,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。

“是牙疼吗?”父亲马上反应过来。小靖皱着眉头点了点头。

父亲露出了困惑的表情,虽说感到困惑,却没说出来。一看到父亲这种表情,小靖就说:“好像被什么东西夹住了,没关系,也许能拿掉。”

虽这么说,却无可以拿掉的迹象。

这次小靖一方闭上了眼睛。再忍耐一个半小时吧,小靖这样安慰自己,紧紧抓住自己的手。

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,见父亲正一筹莫展地看着自己。

“还疼吗?”

小靖想憋口气忍住疼痛,不料冷汗冒得更厉害了。

“只有一点疼。”他这样回答。

于是父亲打开手中的扇子,冷不防竖着将它撕开,然后拆下一根薄薄的扇骨,在看呆了的小靖面前,将它竖着撕得更细,递给小靖说:“还有点粗,将就当牙签使吧。”

小靖仿佛被从头上拨了一盆凉水。他知道这把扇子是死去的祖父留下的,父亲总是在上路时带着它,扇面上还用淡淡的墨画着兰草。那兰草,父亲曾特意让他瞧瞧,问他画得好不好。

“兰草……”小靖欲言即止,不继续说下去了。

在父亲的催促下,小靖一只手掩着嘴,用变细了的扇骨剔牙。

热度似乎褪去,疼痛正在缓和。见小靖疼痛消减了,父亲从容地用手绢擦了一把脸,接着又像原来那样将眼睛闭了起来。

小靖为自己的不争气感到后悔。

父亲忍痛割爱,撕掉的不仅是扇子,还受到了强烈的良心责备。高兴也罢,抱歉也罢,都过去了,除了遗憾,什么也没留下。

可是,另一方面小靖也在想,父亲撕毁了他最珍贵的扇子的原因,也许并不是因为自己。虽然不能用语言清楚地表达出来,但是小靖开始觉得:父亲在这段时间里,绝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,在不得己的地方,做自己不得不做的工作,真是又可怜,又坚强。

在发出静静的流水声的水渠旁,迈着笨拙的步伐向火车站走去的父亲的背影,与坐在对面座位上紧闭着眼睛的父亲重叠在一起。这会儿,那位女主人在干什么呢?小靖任凭身体与一起列车振动,不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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